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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五十三）

Q53：自己是个浪漫的人吗，对方呢，他对你做过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王杰希：勉强能算吧，我只是不会刻意去营造所谓的浪漫氛围而已。他的话本质上应该算是个浪漫主义者，天性如此，自然是浪漫的。不过我跟他相处的过程里他很少会去追求浪漫感，真要发生什么其实都是巧合。我印象里比较深的是他有次跟我回老家，应该是年初三吧，农村不禁烟花爆竹，然后他拿了烟花棒挡着我的手让我放，虽然我觉得根本原因只是他自己觉得好玩儿，放完了他甩着我问我刚刚帅不帅，那点烟花有没有我在赛场上飞来飞去的风采，我当时确实是觉得，那可能就是浪漫了。

方士谦：我自己还是挺浪漫的吧，但是他的话我感觉对大部分所谓的浪漫都绝缘，所以非要说的话，我时感觉我俩之前没太多浪漫的事情的。他对我做过的浪漫的事就更少了，非要说的话，有次我在会议室里睡着了，他过来应该是找我有事，但是一直没说话就坐在我对面，我后来听袁柏清说中途他来找我还被赶了出去，那次我可能睡了一两小时吧，刚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坐在我对面，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做梦了。

去往七里海的路程大约得开两小时，王杰希今年才考的驾照，上高速这种活儿当然只能方士谦负责，无所事事的王杰希干脆备一袋子水果，从樱桃番茄到剥了皮葡萄再到切了块的苹果无所不包。结果一上车就见方士谦挑高了眉毛表示我不喜欢樱桃番茄。

“又不是带来给你吃的，你着什么急。”王杰希说着捻了颗番茄就往自己嘴里送，“专心看路，少瞪我。”

“我哪瞪你了我明明在看路，你虐待我就算了别污蔑我。”方士谦握着方向盘吐槽，却没想到王杰希转手又拎出来一袋水果放到两人中间，里面没有番茄，“这个才是给你的，你开累了路边停车自己吃，我不承担喂你的义务。”

摆明了就是在惹人无语。

两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王杰希无事可做便又开始看书，看着看着又觉得今天这事着实古怪，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同方士谦出来玩呢？

想到这里他不免去看方士谦的侧颜，大半个不规律的假期过去这人好像是胖了一点儿，颧骨下的轻微凹陷也不比往日明显，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倒是重了几分，明显没人在晚上给他收手机。

想到这里他又有几分想笑，方士谦至今改不了在他面前充前辈的说话习惯，口吻里永远带着三分不灭的气焰，然而在生活上，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果然还是自己要更懂事一些。

这点儿懂事让他忽然开了口，“方士谦。”

“啥？”正在开车的人随口答了，又摸不清王杰希又多出来什么点子，只好耐心的继续问道，“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你长胖了。”连个可能都没加。

方士谦只觉得眼角一抽，又不好发作，于是只能自顾自的思考起了“为什么王杰希能平安长这么大还不被人打”这样的终极哲学问题。既然是终极哲学问题，那么他自然也思考不出答案来，倒是好巧不巧回想起论坛里王杰希女友粉的各种壮烈发言，包括且不限于“我不是粉王杰希，我只是把他放在心尖上而已！”这等肉麻到死的句子，下车的时候赫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阳光晴好，天朗气清，七里海作为一个湿地公园更是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这等地界，只有真的走进来才能感受到舒畅适宜。

王杰希走进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一群水鸟自芦苇丛里起飞，纤长洁白的鸟雀接二连三地拍着翅膀飞入万里晴空，舒展的双翼在碧蓝的天幕上缀成诗行。夏日的长风被它们惊起，连绵不断地刮了起来，又好像是要托平它们的羽翼，助它们在空中自由翱翔。

他忽然想起了逍遥游。

传说里背负青天，抟扶摇而上的鲲鹏，借着风力起飞的模样，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背后忽然想起了咔嚓一声，王杰希惊了一下，蓦然回首，正看见方士谦放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此刻走过来调出才拍的照片给他看，他不懂摄影，自然也搞不清所谓构图光圈这一类圈内人才晓得的门道，只是看见照片上自己的背影，挺直的，面前腾起像是无穷无尽的鸥鹭，芦苇浩浩荡荡的铺陈开来，有着不输给海洋的壮阔静美，而他身处其中，就好像随时也能飞起来一样。

“怎么样，”方士谦得意洋洋的声音此时才传进他的耳中，“我拍的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

王杰希看着那张照片有点儿愣，他平日里不是喜欢拍照的人，事实上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留下太多相片，也更没想过自己的身影定格在图景当中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四下寻不出形容词，最后只好模模糊糊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来，算是应是。

“我不知道你还会摄影。”

“爱好而已，拍着玩儿，”方士谦无所谓的挥挥手，“也就那么点水平。”话是这样说，他眼神里却仍然带着几分骄傲的味道，王杰希扫了他两眼，明面上也不拆穿，就这么应着话头往下，“确实也就这点水平了，我知道你不是自谦。”

立马换来一张黑脸。

这段插曲说过就过，方士谦一路走走停停端着摄像机拍，王杰希随身带着吃的喝的又不敢走的太快，两人就沿着长长的木质道路往前行走，似乎连太阳也不复平日的毒辣。夏日的风又在芦苇丛中吹起来了，知名的不知名的鸟雀都躲在野地里啁啾，午时王杰希觉着饿了，回头想喊方士谦，却看见他正专注地拍一株水草，大抵是和平日在比赛仓里一样的专注与温柔。

（五十四）

Q54：如果没有接触荣耀，而是继续求学的话，你觉得自己会读什么专业呢？

王杰希：按照我家的情况我应该会选择读金融相关然后继承家业吧。我的父母从事的都是这方面的职业，家里也算薄有财产，再加上我是长子。符合他们的期望去读金融应该是最为稳妥的一条道路。当然也有可能去读生物相关，毕竟我高二休学之前其它科目里比较好的也就是英语和生物了，但是背书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所以还是敬谢不敏了。

方士谦：我现在可不就是求学回来嘛，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假设吧，虽然当初直接读可能会困难一点儿就是了，毕竟我差不多高一开始就没怎么读书了，高二还没上就直接签了微草，我都不知道我适合文科理科。回到正题，我出国读的是摄影，如果当初在国内的话应该会去考传媒这一类的专业吧，但想想要老老实实蹲到高三毕业再继续读书还真的太累，所以还是不考虑了吧。

两人在临水面的楼台里吃过午饭，王杰希带了点儿自家做的点心，方士谦则当了一回甩手掌柜，端着自己的摄像机看着王杰希从大包小包里一样样的掏东西，掏着掏着王杰希就不耐烦了，看着方士谦道，“你就算准了我会带你的吃的，万一我没带，你是想饿死在这里吗。”

“你要是没带我就抢你的吃的，反正你又不会不带自己的。”方士谦顺手拿了一个紫菜卷塞嘴里，“你做的？”

“我妈做的，”王杰希冷艳看着方士谦的腮帮子鼓起来，颇有点儿恶意的想着你就不怕噎着，手里却又开始翻给人带的饮料，“她听说是跟你出去，就让我多带点儿吃的。”

“里妈揍的啊。”方士谦饭没咽下去就想说话，又要顾及着礼貌问题，抿着嘴念叨出来的字句任谁都听不懂，偏生王杰希天赋异禀，愣是听明白了人到底想说什么。

“不然呢，”他边说边开可乐瓶，“我亲手做的饭，你消受得起？”这句话里除了调侃之外意外的多出来了点傲慢意味，然而放在王杰希身上却并不会显得无礼，他说的那样笃定自然，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好像一只倨傲的流浪野猫，对着来投食的路人轻轻眨了眨眼睛。

方士谦被他说的一愣，只是这一愣到底没持续多久，因为可乐从瓶子里冲出来了。

事发突然，两个人谁都没防着这一手，一瞬之间方士谦甚至差点呛着，完了才想起来抱着摄影机蹿了老远，王杰希反应慢他一步，手上到底还是沾了点可乐。

“这下糟了。”方士谦苦着脸道，“我没带湿巾纸。”

“餐巾纸先拿出来用吧，”王杰希叹口气，“湿巾我包里有。”

经此一事，两个人都有点儿战战兢兢，擦干净手又要擦桌子，末了总觉得手上不干净的王杰希还特意跑了趟厕所洗手，自然也就不敢再生事斗嘴，也不敢再行生事斗嘴，生怕什么时候又来场天降横祸，他们可消受不起，方士谦检查完了自己的相机，确定没有进水后又顺便盯着王杰希瞧了一会儿，好像是要确认他的脑子里也没有进水。擦完桌子之后他们最终还是解决了午饭，那瓶肇事的可乐被王杰希一个人喝了大半又擦干净塞回了包里，方士谦心有余悸的表示我喝柠檬茶就好，从今天起我戒贪戒怒戒可乐，王杰希表示不信。

不过不管信不信，时间还是一样走，七里海并不算太大，他们花了一天去看了牡蛎滩又看了贝壳堤，路过古海岸线的时候王杰希瞧了半天，最后说我实在看不出这里是海。

方士谦故作高深，这就是传说中的沧海桑田。

“不是这么用的吧，”王杰希想了想，“这里一没变成田也没再变成海，而且现在有什么要让你感慨世事变化的东西吗？”

方士谦被噎了一下，习惯性的就要找场子怼回去，但是最后却没有开口，只是对着眼前平阔的水面轻轻哼了声，视线飘来飘去的落到了远处的渔人身上，距离的原因他们并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是能隐约地触摸到那种静谧与和谐。

他又开始拿单反拍照了。

王杰希在一旁等着他按下快门，直到他重新把单反放下才悠然开口，“怎么，不着急怼我了？”

“怼你有意思吗？”方士谦不答反问，就好像平日里那些幼稚事没一样是他做的一样。

“没意思，我也觉得。”

“那不就行了。”

此时天光将暮，远处的云彩显出夕烧的红色，成片成片的鸟群开始盘旋起来，像是要归家一样，事实上直到此刻王杰希都没有理解这一趟行程的意义与目的到底何在，也不清楚方士谦只是想拉他出来散个心还是另有要事，但是此刻天色已晚，对方却还是没有真的讲出什么大道理来，那大概就真的只是喊他出来玩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就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他抬起手来，像是要拥抱这片古老的海洋与丛生的芦苇，又像是要迎接这些倦归的飞鸟，此处的景色称不上壮丽也称不上新奇，但是他就是觉得有种温暖而柔和的情绪被定格住了，并且正在他心尖悄然攀爬生长，或许此刻只是一点点，但终有一日，会变做广袤的繁华。

“王杰希，”这时候方士谦又喊他了，他心有预感，却没有改变动作，只是稍稍扭回头去，果然又是瞧见一张被摄像机挡个正着的脸，手则对着他轻捷地揿下了快门。

这一天拍下的照片被方士谦一张张整理的出来，多数风景照都堆去了他自己的微博小号，少数自己特别满意的印了出来分给了王杰希，至于微草队长真人出镜的那几张，则是被他大张旗鼓的发上了微博，配字却是今日份的大小眼。

差点引发又一场微草正副队间的关系到底好不好的玄学哲学大讨论。

此为后话。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