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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四十七）

Q47：如果可以改变你成长的过程，你想要怎样改变，为什么？

王杰希：如果可以的话，其他的都可以不用改，顺其自然就好。但是关于我自己的调整如果可能最好还是多少改变一下吧。虽然用其他人的话来说我意识到的也不算太晚，但是能少走一点弯路好一点，毕竟时间不等人。而如果我能够再早一些意识到这样的做法，或许整个微草也不用陪我一起挣扎那么久，又或者能够找到新的出路。

方士谦：我觉得我成长过程挺好的啊，没什么大灾大难，勉强也算得上平安顺遂，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挺满意了。非要说改的话可能也就希望自己脾气稍微平和点儿吧，但也就一点点就好了，太平和了以后镇不住场子怎么办，该强硬的时候也是要强硬的。不过有时候想想，果然说话的时候温和一些更能让人觉得熨贴，和察觉到我其实是在关心他们吧。

关于那场漫长的夜宴最后到底几时停歇，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记忆，席上无酒，玩的却也尽兴，各自回去的时候困的眼都睁不开的有，累瘫了说干脆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的也有，林敬言在方士谦这边坐了半晌，调侃完了方士谦不厚道一开场就跟王杰希一起搞鬼主意同归于尽就开始胡说八道。

方士谦听的有趣，一时也不阻拦，只是眼见着这话题七拐八拐的扯完了他自家训练营走蓝雨挖过来的盗贼萝卜，尽然一扭头又跑回来消遣他。

“这次你不是正好当他俩的共同对手么，说说看，魔术师和张佳乐，哪个更烧显卡？”林敬言面上笑的温吞，话里却带着不怀好意，流氓本色显露的彻底，偏生方士谦还真的就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下，末了拿筷子敲了敲杯沿引王杰希回头，“你自己觉得呢，谁比较浪费资源？”

王杰希呵呵一笑，反唇相讥，“奶孙哲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此举果然成效甚广，一下子就获得了方士谦的怒视与林敬言的侧目，好巧不巧，还附带不远处一个恍惚听见自己名字的张佳乐的回眸。

一顿饭吃的尽兴，散伙之后还有人不肯消停，唱k包夜说什么的都有，王杰希困的不行自然没再跟着他们闹腾，喊上方士谦就一道回了酒店。

H市冬夜不比北方干燥，那点儿微末的冷意里还带着新鲜的潮气，河道里的水流兀自在路灯底下波光粼粼，着实不愧是旅游城市，哪怕是这个点，依然也是一副好看的夜景。偶尔有晚归的车子开在道路上，刷的一下就过去了，少人的红绿灯变成孤单的黄色，在夜晚一跳一跳的，看上去竟然有点可爱，映的天上的云朵都好像带了笑意。

他原本想着不过就出来打场比赛要不了多久，因此没带手套也没带围巾，这会儿出了店门被风一刮，当下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轻视南方的寒夜，虽然比不上北边那种待在外边一晚上妥妥冻死人的冰冷，但是不算低的气温里掺杂着说不上是冰粒还是冰渣的水雾，使得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了凉薄的寒意，像是要从表皮开始，一点点渗进骨骼里一样。

方士谦这会儿走他前头，穿的不比他多，毛衣甚至还是低领的，然而这人看上去愣是好像半点不冷的样子，仍然是平日里那幅带点浪荡意味的走路姿势，手插在衣兜里，头发刺刺的，瞧上去一点也不柔软。

“方士谦，”王杰希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的就喊了出来，他这边还没厘清自己想要干啥，方士谦却先回了头，眉眼在夜色里温柔的出奇，那一声“嗯？”出口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儿柔软的鼻音。

“……你冷不冷。”他下意识的开口，顺手指了指对方大开的领口和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的脖子，“还好吧，”方士谦扭了扭头活动肩颈，“我还适应的来，怎么，你感觉冷啊？”

王杰希没说话，兀自点了点头，扫兴就扫兴在他今天出门穿的大衣没做口袋，此刻想把手插兜里都没办法，方士谦扫了他一眼就发现了他那点窘迫，当下就凑过来拽住了他的手，“哇靠真的，你的手怎么这么冰。”边说边把他的右手往衣服兜里带。

“另一只也递过来好像有点古怪了，你就先将就着点儿吧，我们走快点，再有五分钟也该到酒店了，”他说着打了个哈切，“要是实在冷，你就站去我右边。”

“嗯。”王杰希应了声，两人从一前一后的姿势自然而然的变为并肩，正好此时又走过一盏路灯，暖光底下王杰希侧颜看过去，倒真的让他捕捉到一点儿平日里自称方士谦女友粉的那群小女孩所说的‘清朗俊逸’。他低着头想了想，居然不算是吹破天际。

夜晚就这样沉沉的过去了。

第二天所有头天晚上玩嗨了的职业选手们都不例外的睡到了日上三竿，纵是方士谦王杰希这类回去的早的也不能幸免，要不是运气好天公作美，道路通畅一路无阻没有堵车迹象，否则怕是最后一个两个都得赶不上飞机，好在最后手忙脚乱一大通之后，终归还是各自踏上了各自的旅程。

飞机驶上高空，白日的晴空只有云朵可看，天幕的蓝安静的像是水洗过一样，方士谦自闭目养神里醒过来，抬头一看机载视屏里果然又在放谁都没听说过的小电影，倒是坐他旁边王杰希有点意思，还是在看跟多年前一样的一个皮面笔记本。

“还是之前的那个？”方士谦见他看的认真，忍不住出言询问，倒是王杰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怎么连自己平时私下做笔记的本子也认得，明明他在队里开会什么的用得都是统一发的工作册。

“不是，”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怎么可能还是先前那本，都快两年了，这已经是第三本了。”

（四十八）

Q48：在对方面做过的最懒的事是什么，当时对方是如何反应的？

王杰希：最懒的……这个有点儿难答啊，尤其休息日的时候，我们待在一块甚至有点比拼怠惰下限的味道，只有更懒没有最懒吧。我印象里没事的时候我俩赖一块可以睡到中午后起床，那种时候谁都不想做饭，点外卖的话又不想起床去拿，会很幼稚的踹对方小腿使唤对方，直到一方饿的受不了然后妥协拿手机下订单。

方士谦：我不怎么偷懒的啊，他比我懒多了，我顶多就是中午的碗堆到晚上洗早晨的被子拖到晚上不叠然后得过且过一天罢了。非要说的话有次他在家里打扫卫生，然后正赶上我在节目，于是当时的场面就被弄的有点儿惨烈吧，基本上就是他说，抬左脚，我就抬左脚，说，抬右脚，我再抬右脚，一个指令一个行动的，然后后来家里就买了个扫地机器人。

“是么，我看外表都一样。”方士谦咕哝了声，“我猜猜你里面记得啥，除了比赛内容和细节以外是不是还说了别人坏话。”

“怎么可能，”王杰希哑然，“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那怎么还一溜儿的记到第三本了，我看这本子也不薄，而且也不见你正式场合用，不是写了别人坏话还能是什么。”方士谦满眼的不信任，话里确是调侃多过认真，王杰希清楚他在开玩笑，自然而然的也就开始顺着那方向胡扯。

“还真不是写了别人坏话，只是给别人画了几张肖像，可惜我学艺不精手艺不佳，个个画的歪瓜裂枣不能见人，要是在正式场合用，我怕苦主找上门来，问我讨名誉损失费和版权费。”

他这话说的顺口，表情又做的严肃，方士谦一时给唬住了，愣愣的问了句，“真的啊？”

王杰希讶然，但是回话却已经自然而然的溜出了嘴边，“真的。”

“那你画最多的是谁？”

“你。”讲到这里王杰希终于憋不住笑了，方士谦一看自然也反应出来被骗，一时间怒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好等着王杰希忍下笑意重新跟他解释，“这本子里面写的都是些不成熟的小意见，杂乱的很，正式场合里用了反而耽误时间影响思维，我平时翻着看看，反倒能理理思路。”他说着便把那本子朝方士谦递去，“不信你自己看，找出半句坏话我跟你姓。”

“你多大人了发这种誓。”方士谦嘴上这样讲，倒也不忙着去接王杰希的本子，“那你私下里还真是写了不少东西，我以为这种习惯你不会有的。”

“这种习惯还挺好的，一时间的想法和灵感，不记下来，到底容易忘记。”王杰希说着，看着方士谦拿了他的本子翻，眉头却越皱越紧，又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看他，“你告诉我你用的是哪国语言，你是魔法学徒嘛，写的东西我半点看不懂。”

“……”王杰希默然。

不过是字迹潦草了点儿，中英混杂了点儿，缩写多了点儿，图例密了点儿，有必要说成看不懂嘛，他心里腹诽着，朝着方士谦摊开的页面看去，第一眼竟然真的感觉是看见了魔咒。

“那啥，”他沉默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当初写东西的时候，恐怕拿倒了。”

又是一个令人绝倒的事实。

从H市往B市的飞机大约需要两个钟头，他们祖国之内大江南北往返的多了，自然不会觉得久，只是大约头天晚上兴奋的太过，方士谦这会儿安静下来便觉百无聊赖，闲不了一会儿就要没话找话说，怎么搞的像是黄少天附体了呢，他暗戳戳的想。

王杰希的本子被他拿在手里翻看，这会儿已经进入了老僧入定一般的闭目养神状态，他看会儿笔记又看会儿王杰希的睡颜，只觉得这人怕不是精神分裂的厉害，不然怎么能做到笔记写的乱七八糟仿如天书，日常生活却又过的一丝不苟科学养生。

好像也没那么养生？

模模糊糊的他脑子里又冒出这样的念头，想起来以前撞见晚饭后王杰希拿了鱼骨鸡骨之类的喂猫，看见他过来就招手指挥他去买饮料，倔强如他自然不肯这么简单的遂了王杰希的愿，只说你怎么自己不去，那人蹲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瞧着他说，“一来我懒，二来蹲久了，站起来肯定头晕腿麻。”

无语之际方士谦转着脑子想，这大概就是恬不知耻的现实写照，然后又想，我怎么就还真的给他跑腿买饮料了？！

眼下他把这事儿晃出脑海，继续沉下心看王杰希的笔记，凭心而论这上面的内容写的其实也没有王杰希自己评价的那么不堪，虽然一眼过去确实不说人话，但是安静点读也还读的懂，最起码没有难过他高中课本上的文言文，那里面确实如王杰希所说，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想法和小细节，甚至于一张地图上的某块石头可以可以发挥出新作用都有着些异想天开的鬼点子，只是有的被涂了，有的被勾了，还有的旁边画了个颜文字，也不晓得是要表达些什么。

这本笔记他拿在手里倒着翻，越往前那样鲜活的想法就越多，随着那些跳脱而活泼的内容物，他好像能触摸到写下这些东西的王杰希的表情，在灯色之下或而皱眉或而展颜，但只有一样肯定是相同的，那就是他记下这一个又一个珠光闪烁的点子时，一定鲜活而兴奋，像是从深海里缀出一串明珠。

就这样想着，那本笔记，终于还是被他翻到了头了。

王杰希笔记记倒了，页数却记得不少，这第三本本子用到现在，却也不过只零碎的写了夏休到全明星以来这半年的事情，而他所没看过的那两本里，自然也有更多他无从探知的密辛。

他看了眼仍在假寐的王杰希，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皮面笔记本，重又将他翻回最后一页，那上面拘于他个人发挥的点子已经少得可有可无，而更多的，是被团队配合可以采用的对策和方略取代。

他看着看着，忽然无声的发出一句叹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