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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五十七）

Q57：假如赛场上对方是你的敌人，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击败他？

王杰希：普通的攻击就可以了吧，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拿一个治疗跟输出敌对，就算他用守护天使，最后归根结底也还是拼耐心，而拼耐心的话，我也有把握可以稳赢，顶多就是时间上耗得久一点。如果是团队赛的话，他的骚扰式攻击确实很让人为难，不过我也不至于全然没有办法，靠牵制或者其他战略的话，费点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方士谦：要看是他用那种打法和队友是谁的啊，以及跟一个治疗谈击败……感觉有点儿不要脸啊，场上让他先死倒是有可能。如果他用魔术师打法的话基本上只要刻意诱导他跟团队脱节就多少总归能妨碍一些，但如果他不用的话就比较困难。但总之万变不离其宗嘛，我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我，我俩要是真的真心实意的要打，那恐怕最后的画面会惨得不能看吧。

王杰希抱了猫，连着先前给其他人给垫起来的毛巾衣服一起一股脑儿的塞在了篮子里，跑去大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方士谦开车出来，俩人配合默契一气呵成，就跟往日在赛场上一样。

往宠物医院的路上俩人都没怎么说话，黑狸缩在篮子里一动不动，脊背却是随着呼吸不断起伏，高高低低的，看的人很是揪心。此刻路上的车算不上多，方士谦自然把车开得风驰电掣，王杰希看猫看的难受，干脆扭头去看窗外飞速而过的街景。

这只被送去医院生产的黑狸一共生下来四只小猫，然而活下来的只有三只，两人忙完了后续事宜，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医院背面叹了口气。

“怎么说？”方士谦长出了一声，音色听上去多少有些疲惫，他这段时间睡的有些晚，眼睛下边慢慢的已经积出了一圈青黑。

“回头给队里的猫都做下绝育吧，以后一只两只的，我们也管不过来，还有，”王杰希沉吟了一会儿，“那夭折的，我们带回去埋后院里吧。”

“你也这么想啊。”方士谦瞧了他一眼，伸手过去拍直他的脊背，“别这幅表情，这说不定，也会是个好兆头。”

“什么样的好兆头？”王杰希反问道，光看眼神倒有三分不信。

方士谦沉吟了一会儿，瞧着远方灰蒙蒙的天幕缓缓道，“向死……而生吧。”

回队后两人在后院给那只早夭的小猫挖了个坑，方士谦作势要立根雪糕棒却被王杰希给瞪了回去，铲平了土壤之后地表留下来光秃秃一层，又被他们装模作样的盖了点儿绿草和蒲公英种子，等到来年春天，又会是一片天衣无缝的绿意盎然。

“用不用再给它烧点儿纸钱？”方士谦边拔草边道，语气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发问，王杰希想了想应道，“纸钱烧过去没用，你要真有心，可以考虑烧点小鱼干和猫罐头。”

“……那烧起来得多难过，焚烧蛋白质，味道能熏死人吧。”

“怎么，你烧过？”

“以前谁没烧过啊，羽毛头发之类，再没烧过学化学的时候也总该闻过，你别跟我说你没烧过。”

“我好像还真没烧过。”

“没有童年的男人。”

“只是没你幼稚。”

小学生吵架暂且告一段落，两人站起来的时候王杰希因为久蹲而头晕了下，方士谦眼疾手快给搀住了，松手之前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不明就里的“我之前说的是认真的。”，王杰希一头雾水，只好再倒回去一句句猜，从“我没童年”问到“不肯烧蛋白质”，差点没把人鼻子气歪。

“是在之前那一句，”太阳落山之前他松开王杰希的手，很笃定的说道，“我说这会是个好兆头，不管怎么看，都是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嘛，”王杰希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又噙出了那么点儿笑意，他今天从早晨起床开始就一直奔波劳碌，神经和身体都紧张的要死，此刻弦却突然松了下来，却又好像又紧了几分。

“那就承你吉言了。”

第二天晨会，王杰希一脸严肃的宣布了两项重大事件，其一是要把后院的猫都捉去做绝育，引来一片带着几分囧然的应和，其二是从下周起要求集体晨跑锻炼身体，提高锻炼器材的利用率，引来一片敢怒不敢言的怨声载道。

至于有一只幼猫悄然死去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再提。

此时正是第五赛季前期，任谁都看得出王不留行与其团队的配合正在一步步渐入佳境，曾经让敌人与队友都一起苦恼着的魔术师已经褪去了鲜亮的外壳，依然锋利着，却俨然成了不会再伤到己方的神兵利器。

这变化过于明显，以至于跟王杰希没交情却又好奇真相的职业选手就都拐着弯儿来方士谦这里套话，虽说微草的副队脾气是奔放了一点，但本质上反正是好的，比起王杰希那个从出道起就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大小眼儿要好到了不知哪里去。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林敬言。

不过非要说林敬言是来套话的他也有点儿冤，准确的来讲他是来取经的，呼啸的成绩几年来都不上不下，今年倒是走蓝雨的训练营挖来了一个玩盗贼的萝卜，为了提高效率与吸引眼球，林敬言也正处在一个尴尬的转型期里，只不过他身为队长，在团队赛中也没有王杰希那样突兀的表现，所以职业选手以外很难看的出来。

周五晚上微草主场打皇风，结束之后方士谦累得够呛，这一场比赛里对方拿他当了重点攻击目标，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追着他怼，如果不是他颇有先见之明选择了防风，恐怕比赛的最终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意。

临睡前他拿着手机一条条清消息，顺带嘲讽了因为输给嘉世而在空间疯狂跳脚的张佳乐，末了看见来自于林敬言的消息，问他怎么看待王杰希的转型。

他忽然就没了睡意。

（五十八）

Q58：如果有一天你回到第三赛季，却发现对方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为职业选手，你会怎么做？

王杰希：多好会好奇一下他没有成为职业选手的原因吧，然后看看有没有办法重新把他忽悠进微草，毕竟是本该属于我方很强大的一个战力，可能的话当然要揽为己用，不行的话也得确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以他那样的性格，要招揽的话我觉得还算是比较容易的。不过要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比起关心对方，我觉得更靠谱的做法是先关心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吧。

方士谦：这是个什么奇怪的问题，我以为这是日常向访谈吧为什么还能切科幻频道……虽然我以前倒还真的梦到过他没出道而是继续去读大学了这样的事儿。不过我想他那样的人，除了荣耀之外其他的也一定都能做好，所以要是真有这种事，我可能什么都不会做，会选择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吧，当然，他选择蓝雨出道除外。

“怎么？”他故作不经意地敲，“老林你终于也下定决心了？”

“不下定决心也不行吧。”对面打了个哈哈，又把话题给绕了回去，“你是他旁边看的最清楚的一个吧，我就问问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他身在局中，我又不算旁观者清，也就是在熬，熬着熬着，也就过来了。”

“听起来没那么苦啊。”

“也就是听起来罢了。”

“具体什么情况能跟我说吗。”

“没什么不能的，主要我也不知道该跟你说啥，因为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在练，在揣摩视频，只不过不是想的如何把自己的打法变的更细更精，而是去开辟另一条道路。”

“尝试着杀死自己？”

“差不多吧，应该就是这样了。”

“唉。”林敬言发过来一个叹息词就没了声，好一时才又过来补了个谢谢，方士谦大抵能猜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第二赛季出道的，此时虽然还算不上老，但多少都已经当得起一声前辈，明明也都不过二十出头的人，看着第五赛季的新生上场打拼的时候，却又会乍然惊觉自己已经打了整整三年。

“三年，三年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代沟的诞生年限！大孙你说是不是。”此前张佳乐又在二期群里说些胡言乱语，偏这一句被方士谦记住了，然后想想，果然各队有各队难念的经，呼啸自不必说，百花的两位自第二赛季出道以来只拿了一个亚军，阵营磨合成型后的第四赛季也战绩平平，正同他们一样只盯着第五赛季的最终决赛，等着拿个冠军回来。

哪里都是虎视眈眈。

“只是大家都想要冠军而已，这样更好，正是因为被所有人觊觎，冠军才有其价值与意义。”晨会的时候王杰希这样说，阳光斜照进来，大小眼儿好像也能让人瞧着顺眼了。

周末晚上没人查房，方士谦被磨光了睡意，干脆爬起来拿了手机刷微博，看自己的，看微草其他人的，最后，自然也点进王杰希的。

职业选手的大号俱乐部都会帮着打理，王杰希本人就是那种典型的不大理事的类型，偶尔发一条也大多言简意赅，没太多跟生活相关的东西，被上层说过之后好了一些，但也基本上还是绕着战队，训练，食堂这三者打转，没有任何新意。

只从外表和那些单薄的影相文字，是怎样也看不出王杰希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吧，黑夜里方士谦看着手机屏，此时那样白的光芒看起来亮的有些刺眼了，如果王杰希在的话，肯定会说这样会伤害视力，所以把手机交过来吧。

仔细想想，王杰希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前辈了。

该如何定义王杰希呢？

这个本该安睡的夜晚方士谦无端地思考起了这个没有定数也无法有定数的问题，有太多的词语和事例能够拿来概括一个人，但是他又偏偏不同于其中每一个词语和事例，无法被纳入每一个集合，因为那些集合对他来说太小了，而上面贴着的标签也太单薄了。

这个赛季里论坛里开始有人叫他做治疗之神，曾经被这称呼黑过的他逼问了李亦辉好多次都没得到帖是他发的这种结论，最后也就只好姑且相信真的是他的技术彻底成熟折服了广大网友观众，却也同时想起当初皇风的治疗开的玩笑，说什么样的治疗才奶得住王杰希啊，怕不得是个神。

当时他就悄悄动过心思，治疗之神与魔术师，听起来还是挺合适的，最起码像个搭档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眼看着他即将封神，魔术师却已经被他的缔造者亲手封印。

不能说不遗憾的。

“所以，一定要拿到冠军才行。”王杰希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改文件，面前的杯子里冲着新一季的茶叶，袅袅烟气升腾上来，阻隔了他的表情。

彼时方士谦不知道他在改什么东西，结果夺过来一看却是俱乐部上层给下来的工资报表和比赛奖金更改通知，当下连到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半天了也只说出来一句，“你很缺钱？”

“那倒也不是，”王杰希沉思了一会儿，“不过最近准备入房市，而且钱多点也没坏处吧。”

果然，又一次被打败的方士谦无语的想到，以正常人的逻辑来度量王杰希是个永恒的错误。

就是在这样漫无目的的回忆与纷乱的思维里，他终于一点点睡去了。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梦里他看见王杰希站在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前，天空悬着皓大而皎洁的月亮，光线像是薄纱一样披散下来，落进冰白的海水，涨潮的时候它们纷纷推挤着涌上沙滩，却又实在太浅，只够没过他的脚踝。

这个奇特的梦里方士谦找不到自己，他好像没有实体一样只能漂浮在这辽阔的场景之中，旁观着王杰希挺直的脊梁与日渐宽阔起来的肩线，旁观一个完整的背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