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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三十九）

Q39：认为对方和自己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它通常体现在哪些地方？

王杰希：他对很多事情都存在有明显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一点应该就是本质区别吧。只不过他虽然会抱有‘如果这样就好了’这样的心思，甚至于说在日常行为里表现出这点，但是真正落到行动上，他却会很自然的将自己本身的想法置之度外，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这一点我至今都没搞懂过他，不过虽然不懂，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有时候他的那些想法，就算是在我眼里也是非常美妙的。

方士谦：他一直不会主动向他人寻求帮助和依赖吧，别人发现了的情况下另说。我是觉得一个人孤伶伶的在世界上活不下去啦，总要互相扶持着才能走的远，但他嘛，众所周知踏实靠谱，要我说那简直就是精英主义上头或者中二病尚未毕业。但是我俩认识的时候已经这样了，也没什么办法，我顶多也就是试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他学着依赖我一点儿，再怎么说我也算他长辈嘛。

“你真要这样做？”方士谦抱着胳膊坐在王杰希对面，表情难得严肃，这会儿正是九月底，秋老虎肆虐的时节里就连傍晚也没多少凉意，外边火烧云端得好看，王杰希却只觉得天顶上的吊扇吱呀吱呀转的人心烦。

“看起来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最终说，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方士谦，那人这会皱眉皱的厉害，额间的皮肤被他皱得全堆在一起，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可爱。

“才刚五场比赛。”末了他叹口气，眉间的那点山峦又平了下来，“一点儿没商量的余地了？”

“夏休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也看到了，”王杰希这会儿倒是比他坦然，他自然而然的向后靠上椅背，仰起头看会议室的天花板，“照你的说法，我是决策者，所以这其实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更何况，”王杰希顿了顿，“那天走簋街回来，你让我’自己说’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那是另一码事，”方士谦忍不住站了起来，椅脚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就一点余地都没有，我们明明还可以在拼一拼，说不定下一场就行了呢，现在只是我们对你的思维理解的还不够，又或者我们反应速度再快一点，要是照你的意思，那所有的担子和风险就都得是你一个人扛了！”

他这话说完，反换回了王杰希一个微笑，“你还记得你上次这种反应是什么时候吗？”

“啥？”这个问题出现太过突兀，方士谦莫名其妙之下差点甩出来一串喵喵喵，不过眼下他虽然没说出来，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并不比说出来好上多少。结果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口，反倒是逗得王杰希更加想笑，“我们不是在说你转型的事情吗，问我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太大的原因，”王杰希从天花板上收回自己的视线，兜兜转转还是回到方士谦的脸上，这一瞬间他想起了方士谦很多表情，高兴的悲伤的，冷淡的难过的，欢喜的生气的，以及不久之前，他第一个赛季结束时，他在走廊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的，“我只是，突然有点儿明白林队当初的感觉了。”

担负一只队伍，担负一群人，担负一种责任。

“累或许会有点儿，或者就是直白说很累也很难，但是没关系，”王杰希顿了一下，看着方士谦，嘴角微微的扬起，“一来我觉得我做得到，二来，我是微草的队长，你承认了的。”

那个笑容看起来太明亮，明明他的坐的地方逆着光，但却好像有什么锐利至极的东西刺破层嶂阴云照耀而出，太过闪亮的地方，一切阻隔都无处遁形。

方士谦看着他，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哑然。

他忽然想起这个夏休里王杰希突兀的篡了个子，已经不再比他矮上多少，虽然身材还是像平日里一样瘦削，可是肩膀明显宽阔了，虽然或许还不够坚硬，但是看上去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少年，而是一个足够背负起许多东西的男人了。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心。

“你要这样，我可不会帮你。”末了他从牙缝里咬出这样一句话来，“靠我们其他人再努力一下就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明明知道不是，”王杰希也站起来了，伸手覆上方士谦的，“最起码，先让我试试。”

他没有得到这句话的回应，因为方士谦直接抽身走人，甚至不肯留给他一个哼。

那大抵是要冷战的意思。

王杰希抬眼又看了看外边的夕阳，发现这会儿天边最后的一抹紫红也是要退去了，深秋时节，那片遥远的深蓝海一样泛上来，广阔无垠，让人只能联想到万丈波澜。

方士谦不是不懂他们只有这条路可走，只是就跟林杰当初的离开一样，他不想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乐意去承认，对于他所在意的人的担子，他其实无能为力。王杰希站在那儿，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象，终于转手拉起了窗帘。

在这之后的三天里，微草的队员们无不发现他们的正副队长的关系发生了那么点儿微妙的转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跟平常一样，但是怎么看怎么有点儿僵。

“还是坏的那种僵。”李亦辉补充道，“要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现在这样，感觉像是冷战啊。”妥妥的一锤定音。

但是这些事情不论方士谦还是王杰希都不知情，他俩光忙日常训练安排和训练营里学生选拔就已经足够忙碌，哪还有时间去关心什么气氛不气氛的，而就算他们有时间关心，却也不会把心思浪费在这方面上的。

而整件事情里唯一还值得一提的，大抵也就是后来两人和解时的情况了。

起码王杰希是觉得，只要自己一想起来，就都觉得好笑的。

（四十）

Q40：如果在赛场上和对方交换职业，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呢？

王杰希：交换职业……那就是我用治疗，我觉得画面会有点惨不忍睹。不过职业选手多少全职业都会一点儿，虽然可能比不上叶修那样全部精通，但是基本操作也都还熟悉，但是赛场上交换的话，我是没把握做到他那么好的，甚至可能连治疗的本职都做不到，毕竟输出职业跟治疗职业的思维整个就不一样，而且我玩治疗的风格，简单的讲是队友对手一起坑。

方士谦：守护天使和牧师他用哪个？这个问题我比较关心啊。我用魔道学者的话就用呗，虽然赛场上没用过但场下这职业我可熟，毕竟是从刚进联盟就开始奶的角色了。放我手里的话可能攻击力不会那么强吧，但是基础操作和辅助肯定能弄好，如果对面不是同水准大神的话我甚至觉得我可以短暂模仿下他风格，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以假乱真了。

那天中午的时候王杰希在食堂里吃饭，吃着吃着就见某人端了餐盘坐他对面，只是那会儿王杰希番茄炒蛋吃的正欢，疏于防范之际也没理对面坐的到底是个土豆还是颗地瓜，反正真要有什么事情方士谦肯定会自己说出来，从来都不用他劳心劳力。只是这一回他多少有点儿失算，因为对面在开口之前先抢了他盘里的鸡腿，偏巧那时候他一口饭没咽下去，于是只好抬起头带点儿惊愕的瞪着方士谦。

而方某人就在他的视线里老神在在的啃着不属于他的鸡腿啃得贼欢，完了眼皮都不抬就甩了一句，“王杰希，我原谅你了。”

“……”事后王杰希想，要是自己的涵养差上那么一星半点儿，怕不是得直接一脚飞过去。

只是那样的话，微博热搜上恐怕会挂一个’队内不和？！微草正副队竟然拳脚相加！’的长标题。

这画面在王杰希脑内盘恒了一会儿，最后被他一个摇头，彻底从头脑里连着这次算不上争执的冷战一起清了出去。

此时正是十月，微草的下一场比赛是客场对呼啸，从知道这个消息开始方士谦就闹腾了林敬言好久，中心思想就一句话，老林啊我们全队过去你们那儿比赛，你怎么着也该得上俩螃蟹招待吧。

林敬言看见这句就觉得眼皮一跳，虽然知道方士谦也就说说而已但还是忍不住想骂你晓得螃蟹多贵嘛，再一看方士谦那厮可好，这消息还是同期群里发的，果不其然下一秒张佳乐就蹦了出来，叫嚣着有螃蟹老林你可不能只请方士谦不请我啊！

“你看什么，笑这么开心？”王杰希走外面进来，才路过方士谦的座位就见这人对着手机屏笑的满脸开花，实在是有损队伍形象。

“忽悠老林请我们吃螃蟹呢，九月团脐十月尖啊，这会儿正是好时节。”他说着，顺便把聊天记录划上去给王杰希看，“他们那边靠湖，正好吃新鲜的。”

“老林，你说林敬言？”王杰希也不看方士谦的手机，“你们就这么坑害他，也不怕他下回再不给你们寄零食了？”

“这个怕什么，老林人好，我们要是真有要求他也不会拒绝，主要这会儿就是说着玩玩而已，”方士谦丢了手机，立马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起来，“不过他要是真带我们去吃了你可不准多吃，你肠胃炎呢，寒性的食物吃下去了万一发作，我可担不起这个责。”

“我本来也没说要吃。”王杰希霎时无语，末了也就是转回自己的座位上，离下午的训练开始还有半小时，他来的早，也刚好在多做两套训练。

职业选手每天的训练时间都是有定额的，一方面是要保护眼睛和手部，另一方面也是对于精神的调整，王杰希清楚自己的极限，因此也没有真把自己逼的太紧，他这会儿用的训练软件还是训练营里给初学者用的，他这会儿重新拿起来用，却是跌跌撞撞的，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玩家。

“这样打很难过吧。”方士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过来坐到了他旁边，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的声音，王杰希先前注意力太过集中，这会儿被他一吓，操作一个不稳，立刻GG。

他穿的是根本就是新手的服装。

“抱歉啊，我没想着会吓到你。”方士谦看着屏幕上浮现出的任务未完成图表，道歉道的毫无诚意，王杰希不在乎这个，只是默默重点了开始。

“然后呢，想说什么？”王杰希一心两用，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他此刻的操作凝滞而迟缓，完全看不出以往魔术师的随性轻盈，方士谦在他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模仿别人，一下子就连眼眶都有点儿酸了。

但是不行。

方士谦迅速敛了心底那点儿酸涩，当下就来了一出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什么，就来问问你午饭吃的啥。”

“说实话。”王杰希连看都懒得看，心说讲出这么幼稚的话你还能不能好了，但是那点儿始终绷在精神上的弦到底是突然松了一松，以至于转手又是一个失误。

搞得两人只好又一次同时哑然。

“咳，”末了还是方士谦先开口，眼睛也不看王杰希，视线就那么在空气里飘来荡去的没个支点，连带的说话的口吻也轻飘飘的，听着没半点真情实意。

“你这操作，是在模仿谁吗？”

“怎么，你不是说不会帮我的吗。”王杰希这边答得漫不经心，他倒不是存心这样，只是这会儿他一心两用本就麻烦，话里话外真要多点意思少点信息也肯定非他所愿，对此方士谦的反应是直接回以一个白眼。

“不能说给我听？”

“不是，”王杰希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你会不会愿意听。” 

“这叫什么话啊，”方士谦闻言挑眉，“你要是说不知道跟我说有没有用我还能接受一点，你说我愿不愿意，王杰希，”他压低了声音，做势就要叹气，“你果然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听上去竟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忧伤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