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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三十一）

Q31：对方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其中最让你感到惊喜的是什么，自己又想收到些什么？

——王杰希：他基本上什么都送过了，尤其是他在国外读书那几年，因为回来的少，所以每次回来都试图给我搞’惊喜’。从让中看不中用的摆件到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巧克力，搞得我甚至怀念以前他还只会随手给我搞点家里烤的烧饼做的包子当礼物的时候。因为平心而论我什么都不缺，他给我送什么都是其实都是重在心意。最惊喜的那次是第六赛季的新年礼物，往常的话他也就是在节后给我随便送点儿什么，倒是那年的’礼物’，真正意义上的赶上了春节。

——方士谦：他，他很没情趣的好吧，送东西都中规中矩的。基本上就是送点领带夹啊袖口啊摄影机镜头啊，数码产品尤其多，我的kindle也是他送的，理由还是什么’人蠢就该多读书’。他也不想想自己看了多少书。比较惊喜的一次是第七赛季我生日，那天不礼拜二嘛，他瞒着我带着整个队给我搞了个小型晚会，蛋糕还是他自己做的，悄悄说其实我觉得不好吃。但是当时，真是，感觉快哭了。在国外那几年最想收到的礼物是时间，毕竟异国恋真是，聚少离多，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只要继续这样儿就可以了。

后来那副写了‘离离原上草’的春联自然没贴的出去，这个不是王杰希自谦，而是写出来的成品效果实在太丑，两个字儿那叫惨烈，四个字儿那就是惨绝人寰。再加上他也就写了这么半句，下半句是方士谦给接的，人大笔一挥直接改写了整个接春联活动的性质，浓墨重彩的给续了一句‘红杏出墙来’。

而更囧的事还在他写完这句之后，王杰希摸摸下巴沉思半晌，丢出来一句叫所有在场人员都目瞪口呆的话，人说，不押韵啊。

这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认真的或许还有写个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强任他强，他横任他横’的，搞事点儿的已经开始‘打到嘉世大魔王，冠军属于我微草’，间或还有几句‘雌雄双兔傍地走，我还没有女朋友’这类浑水摸鱼凑个热闹，再被‘单身自有单身好，汪汪汪汪汪汪汪’这样的来个火上浇油。

于是笑得笑，闹得闹，玩到最后几个人身上多少都沾了点儿墨汁，处于风暴中心的王杰希最惨，不说手和衣服，连到脸颊上都带了两道黑色的墨迹，这种亏自然不能白吃，王杰希转转眼珠，不动声色的拽了方士谦搭椅子上的外套袖子来擦脸，却不料那袖子上也沾了墨，一时间越擦越黑，到底还是去卫生间洗了半天才收拾干净。

而等到笑过闹过，收拾了那堆浪费了的红纸墨汁，又重新贴好买回来的那堆正经春联，也就该散了。

今儿个天公作美，连着下了几天雪后的天空晴朗的跟什么似的，一群人在微草门外互相挥了挥手，各自提了大小箱子包裹离开了。

明年再见了。

联盟的春假一直放到正月十五，理论上就是在吃完了元宵再归队也没啥问题，只是方士谦在家里闲得差点长毛，初七一过就赶着他爹上班收拾收拾滚回了微草宿舍。

这两日食堂还不开门，方士谦搁后街上囫囵吃了盘饺子才回宿舍，雪后的阳光多少带着点儿清冷的意味，也就正午的时候照上来才让人觉着暖和。

方士谦把背包甩到身后，单手拎着箱子上楼，紧跟着在拐角处与抱着个水杯的王杰希不期而遇。

“早。”王杰希听见脚步，半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半点儿都不惊讶他的出现。

“你来的不也挺早。”方士谦站直了身子，“怎么，因为实在惹人讨厌被扫地出门了？”

“不会比你更讨人嫌，”王杰希眉毛都没有抬一下的怼回去，“正好你来了，有吃的么，有我就不用下楼了，我刚想起来我穿的是鞋不对，就这么出去吃饭不太好。”

王杰希说话说的淡定，一低头发现他穿的还是双居家鞋的方士谦却很不淡定，“你是得多懒，换个鞋才几分钟的事儿啊，说好的新年新气象呢，你这咸鱼的过分了啊。”

“又没规定不准懒癌失去梦想，”王杰希答的铮铮有词，“所以有吃的没，没有我就后门吃牛肉面去了，反正店小，穿成这样也不会引人围观。”

“有有有有有，有还不成么，”方士谦抽抽嘴角，“爸爸浑身上下这么多行李，你就只关心有没有吃的，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民以食为天嘛，”王杰希故做乖巧的答道，伸手帮方士谦拎了行李箱，“这样总有诚意了吧，快点上楼。”

“还算是有点良心……”方士谦啧了一声，还是觉的不大满意，“再叫声爸爸来听听。”

“得寸进尺可不是什么好行为，”王杰希这会儿比方士谦快了那么一两步，闻言回头眨眨眼，“难道不是么，方神？”

我靠！

又一次被生生怼回去的方士谦恨恨的咬了咬牙，觉着这日子真是不让人过了，等到回头空下来一定要去论坛发个帖，主题就写成‘摊上个睚眦必报的上司要怎么办’！

这点儿兜兜转转的小心思王杰希自然察觉不了，方士谦瞪他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目光适应久了不仅不会觉得如芒在背，反而只觉着精神倍棒，连走路都虎虎生风。

到了寝放下箱子，方士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杰希给送出了门，猝不及防就看着门板啪的一声在自己面前的王杰希话都没来得及说，要不是反应的快恐怕鼻尖都能给磕门上，一时间攥着拳头敲门也不是不敲也不是，感情上倒是哭笑不得的厉害，只觉得半个月不见，自家副队长的心理年龄又退了三岁。

“给你的，这就是新年礼物了，多了没有，爱收不收。”结果没一会儿门缝又开了，方士谦甩手丢出来一盒烧饼，就又把门摔上了。

（三十二）

Q32：怎么看待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认为这当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巨大的转变？

——王杰希：我个人倾向于没有，不过在大众眼里我改变打法似乎是一个重大转变，虽然我不这么觉得。对我而言，改变打法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认真说来，第三赛季后半叶我就有开始思考相关事宜了，它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人本身就是在不断成长的，不论是我还是他，抑或其他人，现在的我们肯定和当初的我们不一样，但是回过头去看成长的历程的话，所有的变化都会是有迹可循。就我而言，不论是哪个我都是自然且特别的，他也一样。

——方士谦：肯定没有转变啊，我这么表里如一。但是我留学回来之后英语什么的都好了这个也是不争的事实，用二乐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假模假样的镀了层金边儿骨子里一点没变。不过我觉得多少还是变了点儿的吧，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我要是真的还跟原来一摸一样，那岂不是半点都没成长了。当然，不论哪个我都是非常帅的，毕竟再怎么说，我都是联盟里最年长的那些人之一。

王杰希看了看手里的烧饼，又看了看方士谦紧闭的房门，干脆站在门外笑起来，抬高了声音喊到，“可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谁稀罕！”方士谦回的贼快，简直就跟扒在门背后等人回复似的，口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悻悻然，王杰希再门外憋笑憋的厉害，好容易才平稳的讲出下一句话，“真不要吗，难为你特意送我礼物，我本来还想说给你个自己挑礼物的特权的。”

“自己挑那还叫什么惊喜，你丫不懂礼物的真谛吧！”方士谦的声音又一次走门板后边飘出来，难得倒比平日里还显得清晰，王杰希边啃烧饼边侧耳听他表演，心里笑的差点直接蹲到地上去。

“我也不是特意给你挑的礼物，要我说，你少给我自作多情。”

“是。”王杰希嘴里咬着烧饼嚼得正欢，整个腮帮子里都给饼屑填得鼓鼓囊囊的，闻言也只好模模糊糊的应上一声，方士谦一听就晓得不对，当下瞪大了眼满眼难以置信。他俩此刻隔着门板见不到面，只能模糊的设想对方的表情体态，比如王杰希脑内的方士谦就是个挑高了眉毛半咬着牙的凶狠模样，尽管压根就是个纸老虎。

而方士谦想的要更夸张些，他脑海里的王杰希已经彻底跟游戏里的邪恶巫师形象相互融合，此刻恐怕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房门口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手里还提溜着已经被迫害成残骸的烧饼，说不准下一秒就要以此为中心攻占世界。

这怎么能让他得逞呢！思维拐着弯儿跑了十万八千里的治疗先生在自己脑内打败了邪恶的魔王，又在现实世界里隔着一道墙给人怼了回去，“吃着我家烧饼就给我少说两句，你再这样把饼还我。”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我说真的，你不问我要点儿什么嘛？”王杰希咽了大半个饼之后终于觉得空荡荡的胃里好受不少，也开始有闲心继续站在走廊上跟方士谦胡说乱侃，其实这话他倒是当承诺说的，只是不晓得方士谦有没有信。

“我要你现在走开成不成，你搁这儿蹲着我还怎么收拾房间，”方士谦顺口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他隐约觉得王杰希这句话多少带着点儿认真的意思，他要是回得太不正经，多少总有点轻慢了人家，这念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不安的很，好似真的已经做错了什么似的。他顺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补充道，“我也不多要，你要是真想送，这赛季起码把我们送进季后，这样的礼，我还勉强能收。”

他这话讲的太认真也太细致，甚至有些超出王杰希的预料，但是这点微妙的惊愕他很快就收了起来，于是门板内的方士谦只听了一声轻轻的好。

就是随着这声好，檐下冰雪初消，椋鸟栖息枝头，梦想与未来交织成线，自尘埃深处破土开花。

不知是不是新人的运气，年后微草的比赛一路顺的出奇，就连跟嘉世的两次比赛成绩也都还不错，隐隐已经有了个新晋强队的风采。

论坛里倒是一如既往掐的腥风血雨，最常被拎出来讲的自然是年后王杰希和叶秋压根没个正面遭遇战，一个在个人赛独领风骚，一个在守擂局八风不动，硬生生搞得两人的单人对决迄今依然只有全明星一场能看。这下子讨论的热度一下子就蹿了上去，毕竟全明星上两人都没用自己的帐号，而王不留行外的魔道学者，法术失败的几率多少高的有点儿吓人，再加上微草今年也进了季后赛，不少人都暗戳戳的希望着王杰希能带着微草一路打进决赛然后跟叶秋在个人塞上来个正面对决——魔术师与荣耀教科书的决胜局，拿去做标题就自带三千话题。

然后，微草就在第一轮被淘汰出局了。

后来有人整理了联盟里数年百花与微草季后赛的战局，最后发帖感叹花草才是真爱，庙药滚边儿去——走第三赛季到第七赛季，每每这俩碰上，那可都是掐的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在这等真爱面前，所有鼓吹庙药的都是邪教！是异端！

此帖一出，鬼哭神嚎，方士谦愤怒的披着小号在一堆大拇指里给点了个漏并表示去他妈的花草庙药，我大微草攻遍天下无敌手好不好！

这些都暂时略去不表。

起码这个夏休期前被方士谦堵在自己房间里找谈话的王杰希不懂预知未来，压根不知道将来自己和自己的战队与百花，与蓝雨那些会在联盟里传唱多年经久不衰且缠绵悱恻纯属虚构的暧昧情事，在房间里逗王小眼儿玩儿的正欢的他伴着一声毫无忏悔之意的‘王大眼儿’抬头，看见方士谦逆光走来，整个人都像是一柄金色的利刃，破开时光与年月的暧昧，走来他的面前。

一如阳光偶尔落入凡尘。

倏的与自己的帐号卡带了点儿重叠的青年倚在门框上，口吻却是平和的，他说，王杰希，我们谈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