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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二十三） 

Q23：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做过的最蠢的事情是什么，说过的最蠢的话呢？

——王杰希：我从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蠢事，事出有因的事是不能叫蠢事的。非要说的话，有次在他的要求下抱着王小眼儿拍了张照大概算是吧，起码那张照片我是觉得挺蠢的。还有跟他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都做过点儿现在看来不堪回首的事情。比如说选在大年夜当天上街，那个萧条程度真是，感觉像是经历一场经济危机。最蠢的话的话，应该是他跟我告白当天我回应的那句，真是难为他听了那样的话还喜欢我了。 

——方士谦：蠢事儿很多啊，已经多到没有’最’这一说了，至于蠢话，那基本上都是跟着蠢事儿一起往外冒的不是嘛。反正我是觉得，我还不大愿意正视自己对他的感觉，习惯性怼他的那段时候做的蠢事儿最多。比如说明明真的是在关心他却非要打个’为了微草’这样的名头，感觉那段时间微草为我背了很多的锅。不过其实也都无所谓，反正再怎么蠢也都是蠢给他看，他又不会因为这些就抛弃我。 

王杰希愣了好一会儿，事实上他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出了点问题，不然方士谦问的这个问题怎么会这么怪呢，听上去简直跟个狗血韩剧似的，仿佛他现在就该低头不语避而不答，好让这画风直接一秒切换成生离死别的家庭剧场。

“说话啊，还是说你真病那么重，已经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方士谦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别想蒙我啊，这事儿我是肯定了才问你的。”

“啊，”王杰希的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脑补出了大概流程，“你去见过队医了？”

“没有，我就是看见你走队医室里出来——别岔开话题，出了什么事儿，是脚扭了还是脑残了，再不济是每个月都要不舒服的那么几天来了？”方士谦问的太快，一长串的话倒豆子似的滚了一桌儿，王杰希听来听去，差点给听笑了。

“笑什么笑啊，问你话呢，态度严肃点儿。”

“不是，前辈你想象力太丰富，我有点儿佩服，”王杰希咳嗽了声，坐正了身体，“只是这两天有点肠肠胃炎犯了，就去找队医开了点止疼药。”

“你有肠胃炎？”这话听得方士谦一愣，他有自信能说王杰希只要在微草队里，自己就绝没放他一个人待过半小时以上——睡觉除外，就这么几乎分秒不差的盯着，怎么还能漏看了这么大个事儿呢。

“什么时候的病，我怎么不知道。”不知为何，他兀得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甚至觉得不大能直视王杰希的眼睛，只是王杰希一无所觉，说话的节奏竟然还快了点儿，“是慢性的，我小学时候就有这毛病了，发作的断断续续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那你怎么不说。”

“我有说的必要吗？”

“当然有啊！”这四个字方士谦说的斩钉截铁，或许有些太斩钉截铁了，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王杰希一跳，两只眼睛似乎都瞪得一样大了。这下方士谦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收了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别的意思。

“你到底是这个身份……”声音低回去的方士谦喃喃道，“把握好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是职责之一吧，你不能垮的。”

“但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出来也不过是是无端让别人担心，你们又不能帮我治病。”王杰希耸肩，“我要真说出来，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扣个’祸乱军心’的帽子，那我可担当不起。”

“别说的你好像有多重要，我还不是为了微草。”方士谦假模假样的翻起文件来，“我会那么不明事理嘛。”

“反正你在我这儿缺乏信誉，我可没这个胆量招惹你。”王杰希见状便也跟着又翻开一个文件夹，队医说他肠胃炎复发有休息不好的缘故在，他还想早点睡觉呢，想到此处他又瞥了一眼方士谦，那人正撇着嘴看资料，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倒叫王杰希想起来一张表情包，上边写的话到是秘制适合方士谦的表情，上边写’B数，我没有，我膨胀。’

这想法叫他一不留神又笑了起来。

方士谦一看王杰希笑了就知道没有好事儿，这人明显就是神经病人思维广的典范，他这会儿要是凑上去问他在笑什么肯定正撞枪口上，所以他偏不问，就不问，最好憋死王杰希。

打定主意的他翻了会儿文件，最后又闷闷的开口，“不管怎样，以后身体不舒服起码跟我说一声，有个人知道的话，多少能做点准备。”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够，又匆匆补了半句，“你别想多，只是为了微草。”

“我知道。”王杰希淡淡道，“你大可放心。”

方士谦听的左右不是滋味，却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只好把这原由归结成了会议室里不透气，这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居然也能闷的他难受。他猜王杰希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天气还要松了队服领口的两颗扣子。

他有点想说些什么，可是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末了只得在文件上龙飞凤舞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再把文件推回去，“你看过的我也放心，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靠谱，你手头那几份，还有什么本职相关的，都给我。”

“你以前不都是做的不情不愿的嘛？”王杰希微挑了下眉，手上却是顺从的连着几份文件递过去，要是换了往常方士谦早该青了脸了，这次却是半点没有不耐烦，一句“偶尔也要关心你一下。”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气儿都不带喘。

“是嘛。”王杰希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兀自垂了眼睫，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忽然就浮了上来，但是心脏却莫名踏实了起来，一点点落回了地面。

他说，“谢谢。”

（二十四）

Q24：还记得第一次参加全明星赛的心情吗，当时在赛场上又没有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呢？ 

——王杰希：多少还是有点激动的，因为第三赛季的排表问题，我们对上嘉世的两场比赛都是在后半段，所以虽然挺不可思议，但是那场新秀挑战赛确实是我第一次正面对上叶秋。然后就众所周知的被’吊打’了。这件事对我整个职业生涯来说其实都是有很大影响的，叶秋也不愧为荣耀教科书。但是真要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确是在场下，具体其实还是有关于方士谦。 

——方士谦：我当时就觉得这比赛真烦，除此之外就只觉得联盟真不消停，居然还能搞这种事儿。不过参加后来参加的多了习惯了也就还好，毕竟这个比赛不用认真打，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放松了。那场团队赛真是我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场，真的，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张佳乐跟王杰希同队的时候简直就是要靠光污染逼疯全联盟，那场比赛每分每秒我都处于想要放生他俩，然后又迫不得已本着治疗的基本操守痛苦的坚持下去的状态，这事儿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联盟里最近在搞事儿。 

“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方士谦抱着大杯的乌龙奶茶拿训练室的电脑看电影，那蜷缩的姿态是恨不能把那杯茶饮当成暖宝宝。 

“训练室禁止携带饮料和食物，出去喝完再回来。”王杰希扫了他一眼，摘下自己的围巾往衣帽架上挂，这会儿还是午休的点，他才吃完饭过来，身上多少沾了点儿细雪，再被屋里的暖气一薰，统统化成难以察觉的小水珠儿挂上衣襟。 

“别胡说八道，我这杯又没看，当暖炉用你还管得着么。”方士谦抬手冲人晃了晃饮料杯，果然没插吸管。 

这操作实在太骚气，饶是王杰希思维再活泛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回应，又不好吐槽说上边贴着的’建议一小时内饮用完毕’你没看见么，只好收了声往自己座位走去，结果没走到一半面前就飞来一包纸巾，他下意识抬手接住，然后就听方士谦搁座位里道，“外边下雪也不知道带点纸，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感冒了就治呗，还能怎么办。”他拆了纸巾淡定接话，然后果不其然的发现又被他怼着了。 

被怼着了的方士谦很悲愤，但是他却没什么办法，王杰希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实话实说轻描淡写的态度，你怎么着都好说他。他只能恨恨的捏一把手里的奶茶，却还得提防着力道小心别把它捏破了，还是奶茶好，他想，又温暖又柔和的，简直就是标配的小棉袄。 

他这厢还陷在小棉袄的判定里没出的去，那厢王杰希已经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最近联盟里好像说要组织一个什么全明星赛，现在正准备着搞全网投票，你听说了没。” 

“这个啊，早听说了，24个名额，我估计着我俩都会入选……怎么，难不成金主席还特意为此找过你了？”方士谦调低了电影音量，看着王杰希擦干净身上的水渍拉开椅子坐下，风衣就罩在椅背上。他这段时间似乎是在抽条长个儿，今年年初还看他穿过的衣服现在看起来竟然有点儿显短，似乎还有点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瘦了。这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快速的浮过一圈又往下沉去，重又集中到王杰希再说的话上，“金主席还真是中意你啊。” 

“难道你不期待嘛？”王杰希完全答非所问，好好的一个问句讲的跟陈述似的，然而那里边依然透着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锐利，隐约能让人捕捉到他在赛场上的天马行空。 

方士谦被他问的一愣，转而去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他看过很多次，却少有见过他这样直白且不加掩饰的申请，锋芒毕露，锐气昭彰。 

那眼神叫他直接把先前想好的话揉吧揉吧重新吃下肚去，转而反问道，“你很期待吗？” 

“嗯，”王杰希点头承认，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儿让他陌生，“我很期待。” 

“因为能见到叶秋吗，”方士谦想了一下大致就明白了他兴奋的点，当下也没多说，“我听说是有个新秀挑战赛……难道你想要报名？” 

“我想。”王杰希道，“百花、皇风、霸图，这几只队伍我们都遇到过了。” 

那潜台词清晰的不得了，只差嘉世了。 

方士谦突兀的沉默了。 

他不是不明白王杰希和他说这些的意思，事实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触及王杰希的灵魂，他们年轻的队长在人前习惯于作出一副带着点儿懒的老成持重的模样——他也确实是这样。于是这幅样子理所当然的骗过了许多人，从场下的观众到场上的选手，其成果就是赛季过半，有大半的人都快忘了这个名气如雷贯耳的小魔术师，其实还是个新人。 

但是这会儿王杰希在他面前把这层皮干净利落的给剥了，一字一句都透着赤诚，露出来那个跟赛场上的他完全契合的灵魂，有着大多数人都无法比肩的傲气以及傲气的资本。 

他只是不说而已。 

“你要是想去报名，那就去好了，又没人否认你新人的身份。” 

“你不说这个决定完全没考虑团队吗？” 

“平日里你考虑的不少了，”方士谦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些事儿你想去做就去，我们又不会怪你。” 

‘这个担子不好担吧？’这句话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王杰希又不是听不懂人话，该说的该做的一点就透，从来都很让人省心。 

自然也不会不懂他的忧虑。 

就好像现在，王杰希只是微笑了下，转回去看着自己的电脑，面庞被完整的笼在灯色之下。 

方士谦看了他一会儿，也转回去重新看自己的电影，他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视线忽然飘到窗外浅灰色的天幕上去，他想，怕是要下大雪了。 

TBC